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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章 心懷鬼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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叫了幾個差役將兩個匪徒擡到牢裏, 單獨將二人關在一處,又專門叫了個叫王保的差役讓他熬藥給這兩人, 並囑咐他盯好了, 萬不能讓這兩個人死了,否則拿他是問。王保連連應聲, 接了大夫抓來的藥, 找了個藥鍋就熬了起來。

徐鴻達轉身坐上馬車去拜訪知府大人,此時知府孟慎矜正在後宅與夫人說話。孟夫人頭上戴著兜帽, 半靠在迎枕上一副病懨懨的樣子。孟知府有些不快,臉色微沈道:“生病不是托辭嘛, 怎麽還真病了?”

孟夫人有些惱怒:“還不是你咒的, 找什麽借口不好非讓我說身上不爽利, 這不應驗了不是?”

“行了,行了。”孟知府擺了擺手:“不過是偶感風寒,吃上藥睡上一覺發發汗就好了。”

孟夫人咳嗽了兩聲, 見孟慎矜起身要走,連忙起身拽住他衣角:“你先別走, 我還有話和你說。”

“還有什麽事,你說?”孟慎矜有些不耐煩,但想著家裏外頭的應酬還得靠孟夫人, 又忍耐地坐下了。

孟夫人讓丫鬟續了茶,親自端過去問道:“這鹽業就交給徐鴻達了?這些年劉同知和梁同知可沒少孝敬咱們銀子。”孟慎矜皺起了眉頭:“徐鴻達是皇上親自任命的,你有幾個腦袋敢抗旨不遵?”

孟夫人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,孟慎矜道:“晾他幾日讓他知道這地誰說的算就罷了, 這徐鴻達也是有後臺的。”

孟夫人臉上閃過一絲不屑:“老爺不是說他是個窮出身,也不知怎麽攀上了沈家,將女兒嫁到了沈家。依我說老爺也不用因此顧忌他,他雖說和沈太傅是親家,但他好意思把任上受難為的事和沈太傅說?還要不要臉面了?”

孟慎矜嘆了口氣:“我有些擔心的是他的二女兒。”

孟夫人冷哼一聲:“他二女兒還嫁了什麽有門道的人不成?”

孟慎矜說:“今天上午收到蜀王的來信,信中有說這徐鴻達的二女兒嫁給了鎮國公府的三少爺。”

孟夫人也隨夫在京城任過職,自然也知道鎮國公府,她嗤笑了一聲,道:“鎮國公府也就是爵位高些,論權柄還不如沈太傅呢。”

接連被打斷話,孟慎矜有些惱怒,他橫了一眼孟夫人,說:“你知道什麽,這徐家二姑娘是皇上親封的郡主,賜了懿德的封號,據說還有封地。蜀王當了這麽些年的親王,嫡女都沒撈著一個郡主當。”

孟夫人頓時目瞪口呆,孟知府接著說:“鎮國公府的三公子朱子裕如今就在成都軍中任職,而新上任的提督又是朱子裕的親舅舅。沈太傅遠在京城,我自然不怕他,可這楊提督可與咱近在咫尺,我們不得不小心謹慎些。唉,徐鴻達這回是來者不善啊!”

孟夫人不禁有些驚慌,她有些後悔地說:“早知道當初徐夫人下帖子時就該不該駁回去。”埋怨地看了孟知府一眼,又道:“你也是,早讓你把這徐鴻達的來歷打聽清楚,怎麽偏偏漏了這麽緊要的事。”

孟慎矜沒搭理孟夫人,他在想另外一件事:為何蜀王將這等重要信息一直拖到他晾了徐鴻達後才讓人送信,是他不相信自己?還是另有謀算?

孟慎矜思前想後,總覺得蜀王要拿自己當出頭鳥,正琢磨著如何應對,這時下人來報:“大人,徐同知來了。”

“帶他去前廳候著。”孟慎矜吩咐道,接著匆匆忙忙起身往前院來。孟慎矜到了前廳,正字喝茶的徐鴻達連忙放下茶盞連忙起身行禮,孟慎矜見他衣服上帶著褶皺,頭發也不覆光滑整齊,不禁皺起了眉頭:“徐大人這是怎麽了?”

徐鴻達道:“今日下官本想去自流井,卻不料半路遇到了兩個拿著窄刀的刺客。”

“刺客?”孟慎矜不禁有些心驚:“光天化日的怎麽會有刺客?難不成你得罪了什麽人不成?”

徐鴻達苦笑道:“下官來了以後一直在查李巡撫落馬的案子,都沒和旁人接觸,哪裏來的得罪?”

孟慎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沒見到受傷的跡象,不禁舒了口氣。去年在川南府地界摔死了一個巡撫,孟慎矜嚇得膽戰心驚,就怕皇上大怒之下要了自己的腦袋。

好在有驚無險,皇上只斥責了他一番,並沒有深究,孟慎矜算是逃過一劫。可若是徐鴻達再在川南出事,這話就不好說了,斥責是小,只怕自己的知府也做到頭了。

孟知府掏出帕子抹了把額頭上嚇出來的汗,道:“好在你沒事,也算是有驚無險。”看了眼徐鴻達,孟知府才發現哪裏不對:“你是怎麽脫險的?遇到路過的鏢局了?”

“沒有啊。”徐鴻達莫名其妙地看了孟知府一眼:“我自己就把那兩個賊人給拿下了。只是這是我第1回 和人交手,沒什麽經驗,重傷了一個匪賊,也不知道能不能活。”

孟知府臉皮抽動了兩下,忍不住又打量了徐鴻達一番,膚色偏白身體看起來也不壯實,看起來就是文文弱弱地一個書生。猶豫了片刻,孟知府懷疑地問道:“你徒手拿下了兩個持刀的刺客?”

徐鴻達點了點頭:“練了幾年健體術。”

孟知府起身道:“關哪裏了?帶本官去看看。”

兩人來到川南府大牢,因此處常年不見陽光,犯人吃喝拉撒又都在獄中,難免氣味有些不好。

孟知府拿著帕子掩住鼻子,跟著徐鴻達來到一個單獨的小牢監。和孟知府預想的老弱病殘不同,裏頭躺著兩個孔武有力的壯漢。其中一個敞著衣裳,腹部纏著的厚厚繃帶已被鮮血染紅,閉著眼睛躺在那裏不知生死。

另一個匪賊的褲子少了一條褲腿,腿上綁著夾板。這人聽到有聲音連忙轉過頭來,有些兇神惡煞的面容看到徐鴻達險些哭出來,左右看看最後躺到昏迷的同伴旁邊假裝暈倒。

徐鴻達:……

孟知府拿眼偷瞄徐鴻達,心裏暗忖:不是說徐鴻達是狀元出身嗎?難不成是武狀元?

兩人轉身出來,孟知府在門口停了下來,捋著胡須和顏悅色地說:“既然這兩人是你親手抓的,回頭我吩咐刑房,讓你同他們一同審訊,我倒要看看是哪裏的賊人那麽大膽。”

徐鴻達行禮謝過孟知府,孟知府臉上帶著笑意,看徐鴻達的眼神也和善了不少:“你來了這麽些日子,還未來得及給你接風洗塵呢。今日正好得空,叫上劉同知、梁同知一起吃酒,一來是為你接風,再者也替你壓驚。”

徐鴻達笑道:“有勞大人惦記。”

孟知府叫鋪長房的經承去酒樓定上席面,又叫人去找劉同知等人到酒樓吃酒。劉同知等人聽到信有些一頭霧水,待知府大人的吩咐也不能不聽,把手上的活交給下屬,便匆匆往酒樓趕去。

孟知府和徐鴻達未坐馬車,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閑庭信步地來到酒樓,此時劉同知等人已經到了,按照以往的慣例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。

小二殷勤地推開雅間的門,恭敬地彎著腰:“大人,您請!”

劉同知、梁同知連忙起身到門口迎接,知府到主位坐下,劉同知和梁同知習慣性地坐在孟知府的左右下首。

孟知府輕輕咳嗽了一聲,看了眼劉同知:“今日是為徐同知接風洗塵,你到後頭去坐。”劉同知老臉羞了個通紅,但也不敢不依,只得將位置讓出來,待徐鴻達坐下,方才坐在其下首。

菜已備好,待知府坐下,一道道熱氣騰騰的佳肴送了進來,掌櫃的還特意送來了一壇好酒。

孟知府端起酒盅,笑瞇瞇地看著眾人:“這第一杯酒是給徐大人接風洗塵,大家同在川南為官也是一場緣分,以後爾等要互相幫襯,一起打理好川南府的政務。”

徐鴻達等人舉杯一飲而盡,放下酒盅後孟知府笑道:“徐大人來了這幾日,也不知有沒有嘗嘗我們川南的特色,這家的冷吃兔可是一絕。”

徐鴻達先讓了讓孟知府,見孟知府動了筷子,這才夾了一塊冷吃兔放在嘴裏。劉同知和梁同知彼此對視一眼,心裏都充滿了疑惑,不明白孟知府為何突然對徐鴻達親熱起來。

雖然有些不解,但劉、梁二人素來以孟知府惟命是從,他們見孟知府對徐鴻達親熱,也不好意思再冷著臉,雖心裏覺得尷尬和窩火,但仍強忍著擠出笑意,跟徐鴻達推杯換盞。

酒過三巡、菜過五味,幾個人喝的面色潮紅,孟慎矜搭著徐鴻達肩膀道:“如今咱們川南的稅負都靠自流井撐起,你是負責鹽務這一塊,又署理自流井的縣事,難免要和鹽商打交道。這些年在我的治下裏,他們十分乖覺,把官府看的比天還大。你有什麽事,或者要創造什麽政績,只管放心大膽地去做,誰要是不從本官替你拿他。”

徐鴻達喝的面紅耳赤:“大人說的是,有大人撐腰,我自是什麽都不怕的。”

孟慎矜拍了拍徐鴻達的肩膀,喝了句“好”,又拿眼神示意劉、梁二人給徐鴻達灌酒,劉同知先端起酒杯,三敬三還就是六杯,等梁同知再敬三回,徐鴻達已醉的不成樣了。

劉同知又遞過酒杯,大著舌頭問道:“徐大人來了這麽些日子,光在刑房呆著了,難不成李巡撫之死另有蹊蹺?”

徐鴻達喝的眼睛都睜不開,聞言不禁咧著嘴笑道:“哪有什麽蹊蹺,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,朝廷總要給百官一個交代才是。”

孟知府聞言似乎放松了幾分,梁同知緊接著又問道:“徐大人,您可是從翰林院出來的,最了解皇上的心思了。您瞧我和劉同知都在這呆了六年了,每回考核都是卓異,卻沒能升轉,是不是皇上對我們的政績不滿意啊?還是覺得我們這鹽稅交少了?”

徐鴻達瞇著眼,將梁同知眼裏閃過的精光看在眼裏,他胳膊拄在桌子上撐著頭,似乎要睡著一般。梁同知沒得到回覆,忍不住又問了一遍,徐鴻達這回似乎聽到了耳朵裏去,不禁笑著斟了杯酒,說道:“我在翰林多半草擬些文稿、修撰國史罷了,哪敢揣摩皇上的心思,那可是掉腦袋的事。”

晃了晃腦袋,徐鴻達又道:“至於梁大人說的沒能升轉的事,我瞧著八成是看你們政績好,才讓你們在這肥缺上多幹幾年,旁人盼都盼不來這等好事呢。”說著大笑起來。

孟知府聞言臉上笑容放松了幾分,見徐鴻達已醉話連篇,也失去了應酬的興趣,叫了兩個小吏來,讓他們送徐鴻達回家。

躺在自家的馬車上,徐鴻達慢慢地睜開了眼睛,見車輿裏沒有人,又從荷包裏掏出一粒解酒丸含在嘴裏後,佯裝熟睡。

到了徐家門口,兩個小吏掀開簾子叫了幾聲:“徐大人。”但見徐鴻達睡的鼾聲連連,絲毫沒有要醒的意思,只能駕著徐鴻達進了大門,門房一瞧自家老爺醉的不省人事,登時讓人擡了一頂軟轎來,將徐鴻達扶了進去。

軟轎晃悠悠地擡了起來,一路送到正院,待小廝掀開簾子後,發現徐鴻達已經醒了。

“老爺!”寧氏聽見動靜從屋裏出來,見徐鴻達晃悠悠地出來,連忙快走幾步扶住了他。徐鴻達笑著拍了拍她的手,靠在她身上進了屋。

早春打了盆熱水進來,寧氏擰了個汗巾要替徐鴻達擦臉,徐鴻達接過來自己抹了兩把,說道:“幸虧提前吃了青青制的醒酒丸,期間出來解手時又吃了兩回,這才沒醉了。”

寧氏埋怨地說道:“做什麽喝這麽多?”

徐鴻達冷笑道:“孟知府帶著劉同知、梁同知輪番灌我酒,想趁我醉了套話。原本這李巡撫之死還查不出什麽不對,但見今日孟知府的反應,這事多半和他有些牽連。”

寧氏聞言不禁有些害怕:“他不會下手害你吧,堂堂一個巡撫都莫名其妙送了命,何況你一個小小的同知。”

徐鴻達忙安慰他道:“我的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,今日我還擒了兩個刺客呢。”

話音一落,寧氏臉色大變,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徐鴻達一番,見他沒受傷這才放了心。叫早春沏一壺釅茶,倒了一盞遞給徐鴻達:“當初來川南的時候,皇上不是說了讓子裕保護你的人身安全嗎?不如給楊提督去封信,讓他派些兵馬過來?”

徐鴻達聞言有些猶豫:“太過張揚了些,我自己能處置。”

寧氏白了他一眼,冷哼道:“這回是兩個刺客,下回就可能有十個刺客,還是小心謹慎些好。再者說,皇上派了你和雪峰到這裏掌管鹽務之事,必是希望你們有所作為。你和雪峰沒有幕僚,叫子裕來萬事有人商量不說,萬一若是你想暗地查什麽案子,子裕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。”

徐鴻達覺得寧氏說的也有道理,叫人拿了筆墨紙硯來,快速地寫了封信,使了個親近之人讓送到楊提督手上。

寧氏打這信送出去,就盼著回信,誰知過了七八天還沒動靜,正打算派人去成都瞧瞧,忽然一個丫鬟急匆匆地進來,面帶喜色地回道:“夫人,二姑娘和姑爺來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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